我睡了。绑定@yueqiuQAQ

[狮鼠]温馨提示:不要太过相信奇迹

刀啊,想啥呢。
这篇跟地震没关系,是在地震前一天写的。
天佑四川。




“咳、咳咳咳……”

白鼠睁开了眼睛,迷蒙一片的视线内有道模糊的白色痕迹。眼镜碎了。他按往常那样推了推眼镜,痕迹的移动证明了他刚才的观点。

他尝试爬起来,胳膊都还没伸直背就撞上了什么东西。他回头看看,总之是抬不动的水泥板,挣扎失败了。

地震了,白鼠被埋了,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令人绝望。

白鼠犹豫片刻开口:“有人吗?”他本来是想喊的,但是吸了灰的嗓子一阵痒,差点连话都没说出来。

“诶,有有有。”
这声音从身边传来,而且还十分熟悉。

“狮子?”
“靠白鼠是你吗?!”

白鼠发现他头侧的石头被顶开,一只手从那边伸了出来,手指勉强地动了动。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白鼠按住那上下舞动的狮子的手指。“我没有,就是我现在姿势很别扭啊,必须得伸直,胳膊卡住了压根没法动。而且——我可以看见一根钢筋顶在我胸口上。”

白鼠往那个手腕那么大的洞里瞅了瞅,他只能看到狮子的裤子。他尝试了一下,那个洞甚至没法让手掌通过。

“白鼠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比你好,我好歹还能动。”

虽说可活动范围只有上下半米左右半米,但比起被钢筋顶在胸口,白鼠还是很知足了。现在他觉得自己有点太过乐观了,这才打算问问最严重的情况。

“你那里有吃的吗?”
“你觉得可能有吗,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我,难道你那有啊?”

白鼠这才在黑乎乎的洞里观察。

“我这里有个……脸大的鱼缸。”

而且就在他脑袋旁边。白鼠觉得自己可以开始乐观了。他伸手去够,把里面还活着的鱼抓住,然后开始做心理准备。

“你干什么呢?”狮子的声音传过来。
“我……”白鼠措辞了很久。“……我在杀生。”他这么说到。

狮子没说话,在这白鼠做心理准备的五分钟里他真的什么都没说,连哼都没哼一声。“你有表吗?”五分钟以后他问白鼠。

“当然有,夜光的,没坏,现在晚上七点。”白鼠正在舔自己的手。
“晚上十点的时候叫我,就算这样我也不能做个秃狮子。然后你记得明天七点叫我啊。”
“行行,那你可以准备睡觉了啊。”

白鼠说着,用挣扎了二十分钟才脱下来的外套罩住那个已经没有鱼的鱼缸。十点的时间他和狮子互相道晚安,这个体验以前几乎没有过。

“晚安。”他跟狮子说。
“你睡好啊。”狮子隔着水泥回话。

白鼠其实醒来没有多久,但他很快屈服于人体最健康作息时间,闭上眼没有两三分钟又睡着了。

白鼠看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而他躺在地上,被子在床上,枕头在屁股下头。然后他觉得有点饿,下床给自己煎了鸡蛋,就着酱油和蒸面包吃了。

吃完饭以后他回到房间,打开电脑,看家有儿女的第一季。刘星那二不唧唧的样子让他笑到断气,等到他冷静下来电视剧都播完了,他已经浑身冒汗了。

他觉得脖子疼,可能是自己坐得时间有点久,于是看了看右下角的时间。

“啊,七点了,”白鼠说,“该叫狮子起床了。”



白鼠睁开了眼睛,看着完全不是天花板的天花板,然后看了一眼手表。

“……狮子,七点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并没有照亮他的眼前。

狮子似乎睡得很浅,一下就醒了,还发出来一声惨叫。“怎么了,没事儿吧?!”白鼠忙喊到,还试图看见那个洞口里面的样子。

“没事儿……”狮子仿佛便秘般的声音传过来,“我忘了这儿还有个钢筋……”白鼠至少把矜持二字在心底念了十遍才没有笑出声来。

狮子好像很绝望地在里头“哎呀”“嗷”这样那样。

“你快别嚎了,保持点体力吧。”白鼠用手指勾了勾狮子的裤子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保持体力是睡觉最有效的呀,这样子我怎么睡得着嘛?”狮子似乎不太乐意。

“那……那咋办,咱总不能干躺着吧。”懒癌患者白鼠很是无奈。“你不是能动吗,做组俯卧撑呗。”健身狮子建议白鼠。“我去你妈的你这是要我饿的更快啊,咱们没有食物啊!”

“没食物……就吃白鼠呗。”
“噫诶我好怕怕啊。”

白鼠知道狮子没有真的要吃他的意思,没往心里去。“要不我们就来想以前的事好了,那么多得想三天吧。”

“你以前还有腹肌,你现在都不做俯卧撑。”
“你以前还有脑子,你现在没了。”

白鼠开始回忆他二十多快三十年的人生,从无到有的各种事各种关系刚刚站好队,就被狮子打断了。

“白鼠白鼠,我们要被救援队发现是不是得唱歌啊?我看咱们好像还埋得挺深的。”狮子在那一头问他。

“啊……别开腔自己人,我唱可以,你唱不行。”白鼠先开了个玩笑,接着他开始思考这个事的可行性。“不过我觉得还是别了吧,你身边有什么铁管吗?抽空砸砸那个会比较好吧。”

狮子又沉默了。

过了五分钟左右,白鼠听见他身侧震耳欲聋的敲击声。那声音一下下的,发着颤。白鼠被吓了一跳,但他没很失态的叫出来。

狮子敲了十几下就累了说歇会儿。他把那只有手臂长的铁管子推过来,意思是让白鼠敲。

白鼠大概敲了有三十几下也敲不动了。他用力要比狮子小,但敲出来的声音干脆不发抖。

“要是有很多根就好了。”他听见狮子小声说。

“有很多根也不能当钢片琴那样弹啊。”白鼠也小声说。不过他总算想到了玩法,用手指按照心里想的歌曲节奏敲打着钢管。

他才敲了没几下,狮子悠悠的“如何让孩子爱上学习”就飘过来了。白鼠觉得狮子这一秒破案的水平太高了,于是他停顿三秒后换了一个。

这才敲了九下,狮子就说:“送分题,自由飞翔,这个太特色啦。”

白鼠突然有点想笑,“在你的心上——”他唱起来,特地拖了个很长很长的音。

“自由地飞翔——”狮子没浪费白鼠那口气,很懂地接上下一句。

“灿烂的星光——诶卧槽现在看不见星光。”

“永远的的的的徜徉……?我现在也没法徜徉了。蓝瘦,香菇。”

白鼠脑子里出现了蓝色的蘑菇,看起来就像有毒的样子。他没接茬,侧头看了眼手表,“我觉得我们可以午睡一下,两个小时,我定闹钟。”

“好的。”狮子在那边好像很乖很痛快地答应。

白鼠其实并不想睡觉,他只是觉得无聊。不过他闭上眼睛后为自己开脱的本能就开始发作了。

梦里什么都有。

“白鼠,白鼠。”狮子又叫他。
“嗯?”
“你能不能……给我喝点水啊。”

白鼠看了眼鱼缸。

“我怎么给你,你舔得到我的手吗?”
“我试试……操。”

白鼠记得狮子胳膊卡住了,一听粗口也就知道了他的答案。但是鱼缸过不去那个口,他们现在也没人能保证把那个口开大点不会出事搞出二次伤害。

“我很……抱歉。”白鼠说话的声音放低了些。
“没关系没关系!”狮子的声音反倒拔高了,“不喝就不喝嘛,我相信我这边还是有水的。”
“睡觉吧,白鼠。”
“嗯。”
“你记得叫我。”
“好。”

白鼠又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很虐的梦,梦见他和狮子出门旅行了一趟回来莫名其妙地玩起了冷战断绝了关系。导致这样也可能有什么原因,但是白鼠没记住。




别说原因了,他醒来的时候脑中几乎一片空白。

白鼠把狮子叫醒,然后告诉他:“你数三百个数,然后叫醒我。”

他又睡了过去。

这次没做梦,他甚至可能没睡着。总之三百个数很快就过去了,狮子很快叫起来他。“你没事吧?”白鼠听见狮子问他。

“我没有,大概,”白鼠小声地说,“你现在有力气吗?该敲管子了。”

“我可以的,你递过来吧。”

这次的敲击声没有昨天那么响了。这也不奇怪吧。白鼠暗自想着。

狮子敲了跟上次差不多的次数,“敲不动了。”他声音拖长了一点,带了鼻音,白鼠什么都没说就拿过管子开始敲。

他断断续续地敲着管,次数他也记不得了,脑子缺养分没法记事,总之就一直敲。他一开始也想打节奏,后来他听到了狮子那边传来的鼾声。

白鼠放弃了。

他花了好大功夫喝沉淀后比较干净的水,然后定好七点的闹钟,又开始睡觉。

梦里什么都有。




次日七点,他把狮子叫醒。狮子哼唧两声就开始唱歌,词句支离破碎,曲调鬼哭狼嚎,但是狮子这样就算是唱歌了。

白鼠勉强听出来狮子在唱什么,但是他没有跟着和的兴趣。他好累,胃疼,肠疼,浑身都疼,只有头发晕。他也庆幸头晕没让他得空去费时费力地思考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狮子过了一会儿不开腔了。

“白鼠,水能……?”
“我试试看能不能撕块衣服下来。”

当然是不能的,这姿势,这状况,他白鼠哪有那个力气。整团衣服进去,先不说吸收完还能剩下多少水,那衣服的大小根本就递不过去。

“我……很抱歉。”
“没关系。”

过了五分钟,狮子要敲管子。
白鼠说还是睡觉吧。
狮子说你给我,我累了就停下了。
白鼠说那我先睡了。
狮子说那行,你老样子七点叫醒我。

白鼠心想着,那我也得能醒啊。但是他依旧坚定地睡过去,并且认为自己可以醒来。

他失去意识一段时间,然后被手表的滴滴声叫醒,然后他烦躁地把眼镜拽下来狠狠扔开,揉了好几下眼睛才叫醒狮子。眼镜好像给他扔进了鱼缸里。

狮子又开腔了,这次嚎了一分钟。白鼠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听他嚎。

“白鼠?”狮子很小声地叫他。

“我在。”

“白鼠……。”

“我在。”白鼠声音大了一点。

狮子没继续叫他,他开始敲管子了。白鼠心想着这么多天了也没来怕是根本没发现或是埋太深了。

好嘛,我要成化石了。他开始不负责任地胡想,然后慢慢喝水。他盖在上头的衣服差点掉进去吸干鱼缸里剩下的水,白鼠直接把衣服抽掉,不担心水会蒸发或灰尘会掉进去了。

他把闹钟上好,又开始睡了。昏睡。

他又梦到了吃早饭。

今天早上吃面条,方便面,金灿灿的带点卷。还有菜码在一旁,绿油油的。白鼠把胡萝卜挑出去,然后连面带汤通通吃干净,然后打开电脑看家有儿女的第一季。

他把第一季再看一遍就笑不出来了。接着白鼠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然后他又醒了。现在才六点半,他的表还没响,白鼠怀疑自己养成了生物钟。




“狮子,起床了。”

没有反应。

狮子没有呼痛,没有动弹,没有开腔。白鼠伸出手伸进那个小孔里,摸索了一圈却只碰到了狮子的裤子。

他拽了拽那块有点硬的布料,手指尖麻木了,没有什么感觉。

狮子还是没有反应。

白鼠痉挛一般地收回手,掐住自己的喉咙干呕起来。他不再躺在地上了,而是勉强爬了起来,一手支着自己,呕得好像要吐出鸡蛋馒头和面来。

不过梦里的东西他当然吐不出来,别说吃的和胃酸了,唾液他都吐不出来。他趴在那里,鼻尖儿顶着地面,嘴离地的距离反复缩短拉长。

他至少趴在那里干呕了五分钟,喉咙好像撕裂了,血腥味满嘴都是。白鼠趴在那里,没有翻个身的力气,他简直跟狮子变得一样了。

他一分钟一动地伸手碰到鱼缸,触到水,再递回嘴边。然而舌尖刚碰到水,白鼠突然又干呕起来,舌头要不是长在他身上的他都给吐出去了,还差点咬到了自己的手指。

最后白鼠不在挣扎了,看着那个洞口的方向,在颤抖中缓缓地阖上眼。




白鼠睁开眼。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没有做梦,但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伸出手来看了一眼表,下午三点,他也不过就闭上眼八个小时而已,正常睡一晚上的时间。

夜光这会儿看起来格外的亮。白鼠眨眨眼觉得自己终于出现了幻觉,目光一侧差点直接昏了过去。

他看到了被扩大一点点的洞口。虽然真的是一点点,但也足够人的手伸出来。

他也看到了狮子的手,手背向上扣在地上,骨节似乎带着鲜血和灰尘。

白鼠他做了一个会让他后悔的举动。

他伸出手,轻触了狮子的手。那是冰凉的,关节无法活动的僵硬的手。

那是确确实实冰凉的,确确实实关节无法活动的僵硬的手。

白鼠猛地握拳,狠狠砸向狮子的手。

“你什么意思?”

他对着一具尸体发出质问,然后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不停地对那只手抡拳施暴,甚至连指关节都砸到复原。

“你什么意思?!”

白鼠感觉被抽空了大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回答。他的手仿佛感觉不到痛,抬起来抬高都撞到了头顶的水泥,他甚至都没有在意。

“你什么意思啊!!”

白鼠嘶吼完又躺回地上。他砸不动了。

他的手在眼前抖出虚影,白鼠看不下去这幅样子,直接用那只手捂住了眼睛,有灰尘掉进他眼睛里。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白鼠都不知道了。他指缝都并不紧,眼睛也闭不上,就盯着那只手。那只手现在平铺在地上,扣不住了。

白鼠喘着粗气,感到眼睛酸涩,眼泪却滴不下来。

他向那个洞伸出手,摸出那根铁管子,然后翻过狮子的手,狠狠地将铁管子摔进狮子的手心里。那响度很成功地还原了狮子第一次敲响铁管。

白鼠脑子里的弦全断了,过分的冷静和乐观终于到头了,他终于觉得自己要死了。

白鼠闭上眼,再次探出手,拨开那根铁管,将自己手搭在那冰冷的皮肤上。

他又睡着了。




等白鼠再醒来时,阳光照亮了他的视野。

他睁开眼睛就被光线刺激到闭上,然后他刚刚拿起鱼缸里的眼镜就被抬到了什么东西上。他感觉出那是担架。

白鼠现在打算改名叫白泥。

他戴上带着点腥臭味的眼镜,随口问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早上七点。”

陌生的声音回答他。

眼镜上流滞的鱼缸水滴在了白鼠的眼角下方,而他却不在意,只轻轻地无理问到:

“为什么……你们不再来早,哪怕是一天?”

哪怕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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