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绑定@yueqiuQAQ

2018年终CPY特工paro:丢人 6-10

6.


“跟我来。这次叫什么?”


“林云峰。”


走在严行身后的男人算不上壮硕,因此他的动作显得极其灵活,而且一双眼睛无比有神。因为他的有层次的卷发和侧分张扬的刘海,他看起来像个走走停停的流浪艺术家。目前来看他确实是,他背着相当巨大的画具包。


“这名字一定是你自己起的。”严行拉开座椅坐下。晴朗夜空下路灯的光线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照在桌上。自称林云峰的先生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开始看。


“确实。江源说我起什么都可以。”


“那是因为你总共出境时间都很难超过一天。想喝什么?”


林云峰点了一杯推荐咖啡。


这个男人拿起咖啡杯的动作显得他不那么熟练。不过他们确实很少坐在一起喝茶,刚刚在酒吧中相见的气氛也绝对不会让人想到他们接下来要走进咖啡厅。


方才严行踏进酒吧时就感到了无数视线停留在他身上。早年的训练仍在不停地发挥作用,他大概观察了酒吧里的每个人。他们看起来只像是不明事情真相的旁观者,很快便会将记忆封存在脑海的阴影中。


严行本来还想在那个位置坐下,却发现那地方的吧台椅已经断了,地面上留下一个被固定的底座。底座旁的吧台壁上有些暗色的斑点。严行移开视线,换了个位置坐下,却依旧觉得旁边有道过分专注的视线。


他抬头看过去。赵泽瑜坐在那,这是他本来的名字。他的深粉色头发打理过,刘海同样烫卷。那对清澈深邃的咖啡色眼睛被吧台上方的吊顶灯照得像琥珀。


于是严行靠过去,随便说了点什么就带着他离开酒吧。他伸手揽住对方时就将磁带推入对方画具包边缘的缝隙里,那里的拉链特地留下一道开口。严行把它拉好了。


“让我组织一下语言。”林云峰放下杯子。


“没事,慢慢来。”


“江源安排你继续在B国活动。凌晨时分还会有一个人去你的住处,他会打扮成你现在的样子替你回去。后续的其他人将会在不同的时间陆续过来。”


“特工什么时候都要兼修演技了。我直接回去换个人过来不也很好吗,江源有没有说什么原因?”


“江源说是为了保护一系列人,但我猜也是因为你有些经验吧。你是目前唯一被我国公布确认参加当年活动的特工,虽然很残忍,但你确实是复仇的挡箭牌。”


“没关系。来的是谁?”


“我不知道。不过整个组织里能模仿你的人一只手能数出来吧?你自己做点心理准备。”


“这很简单。我已经猜到大概是谁了。”


林云峰喝完了那一杯咖啡。严行把钱付了,站在拉链那一侧跟着他走出店门。两人能同行的路上严行已经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们,不过水平很差。


林云峰也感觉到了。他看过来,严行向他回以苦笑。赵泽瑜作为线人有着相当出色的移动技巧和路径判断,他平静地向严行道晚安,然后挑了一条路开始甩开跟踪。


严行站在原地,点燃了一根香烟。


7.


一杯咖啡在漫长的黑夜里显得无比重要。


严行没法睡觉,也没空为少喝了一杯咖啡而后悔。保持精力不算什么难事,更何况他很快会有访客前来。


破旧的公寓套房只有三个房间,而他的设备已经全部被收拾妥当,另一个安置点也已经准备好。离他原本计划里被秘密遣返的时间仅剩二十四小时。


为什么他的门还没有被敲响?


严行站在窗口向下看着。酒吧的灯牌彻夜不灭,音乐声让他在三楼也隐约听得见。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这栋楼住客稀少的原因。严行想起了自己相对年轻的时候,跟着便开始回忆以前的事。


当初的江源比现在莽撞多了,还没有纵观全局的能力。被爆破的那栋房子藏着许多的证据,年轻的严行似乎没怎么变,从二楼高跳下也风轻云淡。不过比起现在,当初他要惨烈得多。


传输信息用的设备运作缓慢,完成后撤退的时间完全不够。手雷爆炸的地方还是离他太近,造成了无法治愈的记忆力和听力受损,程度大概是让他多年来的训练全部浪费,勉强算是一个普通人。


只是后来同样的爆炸发生在陈溥谣身边的时候,严行没有什么大仇已报的感觉。


当年没有胜利者,他们都认为这挺有道理的。


严行曾经觉得职业生涯已经走向尽头了,即使江源为他特地精心安排了养护感官的理疗方案也让严行不住地思考后半生的其他打算。不过当初缺少的那一颗子弹已经成为过去了,陈溥谣这个狗屁东西还没死。


严行很容易就能想到今天谁会来与他一同欺骗陈溥谣。与他熟悉又最相似的那个人,才是当年让灾难降临在陈溥谣身上的真正凶手。


负责接应陈溥谣和他的保护对象的人是他的妻子,一个普通人,在战争时刻爆发出了不亚于特工的强大力量。陈溥谣向来都只告诉她她所面对的风险,而她从未怯懦过。


所有见识过她的魄力的人都认为她是个伟大的女人,只是她被提前安置在约定停车地点的炸弹带往极乐。


那个掌握了地点并实施爆炸的男人当时只是在附近的楼顶冷淡地看着,确认拦截成功之后就起身离开,再不施舍一丝注意力。


严行只是在陈溥谣面对火光失神的瞬间将弹夹里最后的子弹送进目标脑袋里,之后就立刻撤离。他没有赤手空拳面对暴怒的陈溥谣的把握,也清楚自己此刻承担了来自对手的全部恨意。


家人和事业全部毁于一旦到底是什么感觉?


严行又点燃一根烟,走向窗边,表针慢慢指向三点。严行看着酒吧的方向,那里已经安静很多了。没什么看得必要,严行转过身去,随便将烟按在破旧的玻璃烟灰缸里。


背后突然“砰”得一声枪响惊得他手指尖猛地向前一探,直接磨过玻璃。严行顺势一跪将自己完全掩在房间里,搓掉手指尖上的烟灰再判断位置。


地面上传来微弱的震动,接着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严行立刻上前用肩后顶住门,右手摸向后腰,左手握住门把手。


来的人没有压抑自己的呼吸。当他跑到门附近时,严行将门把手握死,再上下推动发出一点声响。


“我,五竹。”


门外传来另一个男人低哑的声音。


严行立刻将门打开,将对方拉进门里再轻巧无声地将门关上锁好。这个与他现在看上去有九成相似的男人左手掩住侧腰,从严行的手臂上借力保持平衡。


“我知道你会来。受伤了?”严行问。


“敲门的人干的。”


“进来。我给你包扎。”


五竹倚在严行身上让自己好受点,然后就这样跟着他走进里间。他在床上坐下,看着严行从衣柜里拿出急救箱,挑件其中能用的东西。


“陈溥谣想把你留下来。”他说。


“就任他想着吧。手让开,自己提着衣服。”


五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知道江源为什么这样做吗?”


“你指一个命令要分三个人传递?我不知道。”


“在风城将被刺杀的前提下,内部一定有人既能接替他,又要与第八派方向吻合,否则这种刺杀毫无意义。”


“我明白了…真麻烦。目前有线索吗?”


“没有…这是人肉,请你轻点。”


严行包扎的动作轻了一些。包扎完成后他审视自己的成果,反复调整到满意才收拾东西。五竹松手让衣服盖住绷带,然后等他回来才从口袋里拿出另外的东西。


“工作证?”严行接过来。


“是的,”五竹回答,“叶戈和官鸠将会携带工具直飞O国,再经由铁路转达B国,你的易容在我离开后立刻洗掉,然后官鸠会为你准备新的。你的任务是配合且保护她们,调查上层被第八派控制的程度。”


“明白了。”


沉默时四周格外安静,里屋也减小了酒吧的音量。严行开始收拾东西,末了又突然想到目前最危险的那号人物。“明天陈溥谣估计会一起去,人多的时候他不会动手,但小心你的伤口。”


“我知道…如果他那么做了,怎么办?”


“嘲笑他、瞪他都可以。他也大概就得手这么一次。”


五竹点了几下头。严行把包收好,走过来坐在床边,表情确实有些无奈:“一般被遣返晚上要做些什么?”


“思考自己为什么被遣返。”


“因为那家伙撞大运了。你也看到我没破坏易容了吧?”


“思考局势?”


提到局势严行便皱起眉头,过了五分钟才开口说话:“我感觉他们对陈溥谣的态度很不对劲。分派给他的资源相当少,他甚至没有易容。说实话,我觉得这地方对我的态度也很奇怪…”


“你欠收拾了?”


“没!不过我说真的,他们只带走了我那些监听设备,而且…也没问我什么内容,算得上客气了。要不我先立一份遗嘱你拿回去?”


“修改遗嘱得先看看你原来写了什么,我不觉得你还记得住。关于他们的态度…交给叶戈,有问题反应回来,我会提醒江源的。”


8.


五竹坐在机场大厅等待飞机值机结束,旁边左右各坐着当地的便装警察。在他前排坐着的是头号敏感分子陈溥谣。一路上陈溥谣都没有跟他搭一句话,这也是五竹希望的。


开始等级的时候两旁的警察先站起来,五竹一直走在他们中间。他们一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护送”这么一个人。


陈溥谣最后起身,自然而然地靠近五竹后背。他能感到自己后背肌肉开始本能地紧张。


“为什么都到这一步了,你还要维持易容?”陈溥谣说话的语气带着虚假的笑意,眉眼处藏着另外的感情,“怎么,嫌丢脸吗?”


五竹瞥见陈溥谣已经逐渐靠近自己侧边,于是先故作轻蔑地笑了下,开始模仿声音和语气:“非水溶的,我想洗了都难。”他说的易容应该不包括五竹提早换过的深绿色隐形眼镜,这是严行眼睛本来的颜色。


要是五竹自己,他可能根本不会理会这种级别的讽刺。只可惜他现在得按角色性格来。刚刚他已经做了很多他认为“很严行”的事,如今看来结果不错。不过严行抽的烟不是他习惯的那款,过分的清凉感差点让他眼前模糊。


检票小姐接过五竹的机票,将副券撕掉后向他露出微笑和问候。五竹刚礼貌地笑起来就猛地被一把推入通道,着力点刚好在腰上的伤口处。痛苦传来瞬间他就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但只是这点程度还不算什么。


五竹捂住伤口并且转身,控制着脸上的严肃一闪而过。陈溥谣站在原地直视他,再也不伪装眼睛里从未消失的恨意。五竹立刻松了那只手,然后顺势举起来做了个大幅度的告别姿势,接着嘲讽着笑了一下,转回去登机了。


飞机上他少有的精神亢奋。或许是再度投入工作面对敌人的紧张感在刺激他的神经,但确实周围的气氛有些异样。


五竹皱起眉,前倾身体靠在前排的座椅背上。飞机上也没有任何人注意他,全部乘客和乘务都只当他是个普通人…连防备也这么薄弱,不过五竹落地之后也不会给他人任何机会跟踪,倒也无所谓。


四个小时时间他用了一半在补充精力上,落地时蜷曲的刘海被他压的已经没了弧度。五竹用手指随便一卷便走出航站楼,这个时间还没有接送的人潮,路旁停着孤零零的一辆黑色家用车。车牌号他没见过。


似乎因为从后视镜看见他出来,那辆家用车开始逐渐后退到他面前。如果符合预期的话,来接他的应该是赵泽瑜或团栗——这两人能最快速度将信息抵到江源手里还不担心耽误其他进程。


驾驶位本应缓缓进入五竹视野里,但车玻璃却没有降下来而导致五竹没认出车主是谁。他保守地后退一步,车主似乎总算意识到自己身份成迷,降下了车窗。


“上来。”


五竹一顿,立刻弯下腰去看那位真面目。


来的人是江源本人。


9.


“比较陆浒和Marleos在执政方针上的共同点,我有一个另外的设想,完全不同于目前情况的设想。”


五竹听到“完全不同”便有种预感。他问到:“你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完全没有。”江源似乎不太想承认自己走进了死路。


“也就是说…第八派不是…?”


“很大可能。”


地面上铺着厚实地毯阻止了江源产生令人烦躁的脚步声。他正一边思考一边在房间里缓缓绕着圈踱步。五竹坐在他侧面的长沙发上,眼神失焦地思考。


“起初下定结论是因为针对陆浒的暗杀事件。当时他的行程中还有与风城共进晚餐。我们因此认为敌人有一箭双雕的打算。”


“这个环节有问题?”


“对。我之后询问了陆浒的秘书,他告诉我当天的晚餐安排是抵达酒店后才临时提出的,所以如果想要安排前往用餐时的刺杀几乎不可能。再结合我并没有发现被安排接替风城的人,几乎可以确定当时的情况跟风城是无关的。”


“本来以为他撞大运,事实是差点倒血霉?”


“可以这样说。”


“也就是说,首例刺杀本身只针对陆浒?”


“对。之后我们搞错了方向,反而把第八派的套子送到他们面前。”


“这个不好说。陈溥谣本身可能就是个诱饵。”


“也有可能。不管怎样,我寻找了一下Marleos和陆浒的共同点,发现这是当今仅存的反萨主义领导人。况且在第八派还没有实力之前刺杀这三人是完全没意义的愚蠢行为,所以我更倾向于我们被卷入了种族斗争里。”


“萨?萨巴人吗。”


“嗯——。所以我们暂时不需要这么紧张…我才想起来,你要喝点什么吗?”


“水就行…呃、咖啡。谢谢。”


“我记得你不喝咖啡…”


江源依照要求给五竹倒了杯咖啡。这时候,五竹的眼神便似有似无地望着杯子,依旧全神贯注听旁边的江源讲话。江源之后大概分析了局势和风城没被针对的原因。说完他停下来,也走过来坐下了。


五竹缓缓抬头看向他,等着他再说些什么。


“我已经不知道该不该收手了,”江源看着他说,“一碰到跟过去有关的事我仿佛就回到过去了。”


“没关系。”五竹立刻回了一句。然后他思考了几秒,又补了一句:“以获得最大利益为目的,再做决定,你可以的。”


江源轻轻点了点头。他思考的时候会有很多小动作,五竹因此确认他不是在等待自己的看法或发呆。于是他安静地等待江源的结论。


“继续吧。我们向来不是善良的作风。”江源最后说。


“听你的。”


五竹把那杯他没碰过的咖啡推过来。江源已经连续说了几十分钟,这时完全没预料到他的反应但又似乎想到五竹的目的,于是只是有点诧异地望着他。五竹适时地补充说:“就是给你的。”


“好吧,谢谢。”江源接过杯子。咖啡还是温热的。


“一会儿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一会儿风城就来上班了,我去跟他再聊聊。”


五竹盯着江源看了几秒,暗示自己想要离开并处理自身然后休息。对方会意,向门的方向挥了几下手,告诉他可以走了。


10.


江源的留言清晰地回荡在公寓楼的某个普通房间里。严行反复听着那段录音,确认自己重归主动才放心很多。这间房有两个卧室,但现在看来他依旧得在沙发上凑合一下。


“…严行小朋友,快把江叔叔的留言关掉。”


说话的女人有着黑色的长发和同色的眼睛,她现在名叫叶戈,一对眼睛半闭着,眼神垂在她自己手中的笔记本上。曾经的她是很多特工的警意教官,严行也是她的学生之一,被她教导时甚至比叶戈还要大两岁。


如今的他们都简单的穿着正常的西装套装。严行现在的打扮很接近他本来的样貌,就是发型单独打理过,有几分像发廊里的广告发型。


为他们易容的官鸠曾经是为电影明星做造型的抢手人物,现在正在外面同时扮演多种角色来观察环境。严行不清楚江源是如何把她挖来做特工的。


严行关掉留言,然后规矩地坐在叶戈对面。


“我知道你现在很兴奋,”叶戈此刻很放松,语气轻缓,带着几分把控节奏的感觉,“但是主动调查真的没什么好的。布置好拦截设备了吗?白赐那家伙可跟陈溥谣不一样,上头很明显更信任他。”


“白赐是——好吧,我想起来了。布置好了。”严行将头垂下去。白赐是之前跟陈溥谣通话的那个人,他才想起来。


“我已经不对你的记忆力抱有期待了。”叶戈说。她把笔记本放下,站起身走向座机。她走路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扬起些下巴。严行他看不到她的眼神,但下意识地让开位置。


他还记得之前她做教官的时候,一群男孩儿都会下意识地躲着她,被她盯着也会提高效率但不是因为表演欲。曾经他们还打赌只要几句话叶戈就可以吓得胆小的学生交代出自己的内裤颜色。严行没见过,不过也觉得她可以。


“别在这缩着,”叶戈在严行肩上一拍,成功让对方开始反思自己是否真的蜷缩起来,“收拾收拾把官鸠找回来,江源要打电话来了。”


江源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电话那头持续说话几十分钟之久,他依旧只是平静地发问:“准备好了吗?”


“尽量在不激怒他们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的掌握线索。既然他们将为此做出大动作,我们也应该有条狗链在手里…不要因我的比喻发笑,我不这样了。”


“必要的时候可以做绝一点,你向来擅长这个。”


“……陈溥谣?为什么要提醒我…我知道,我有在注意他。官鸠在严行身边我是不担心他再被‘骚扰’…哦,你说那位。”


门在这时开了。


江源抬起眼扫过去,嘴角突然多出一点笑意。


“那位来了。我也可以试试干这行…嗯,注意安全。”


江源将电话挂断。他一手支在桌上撑起下巴,另一只手放在电话听筒上迟迟没有收回。他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进门的人,然后长叹一口气。这是一个简陋但宽大的房间,他离对方至少还有十米的距离。


“不要再让我提醒您没带消音器了,”江源的语气有些无奈,“这地方的隔音真的没有那么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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